大象是誰？

他有何獨家投資禁忌？

新時代的投資人，

靠什么資歷和稟賦生存下去？

投資=概率游戲嗎？

項建標

盈動資本創始合伙人

創投自媒體“B座12樓”發起人

一只特立獨行的大象，向我們講述了一個中國投資人如何追逐夢想的故事。

大象，盈動資本創始人項建標的花名。除了酷酷的花名，他還給盈動取了一句個性十足的slogan：只投我們想要的世界。

今年年初時，大象在盈動微信號上發了一篇薦書筆記，一時之間，被那些書名震懾住了。心想，這大概是浙江本土創投界最能讀書的一位投資人了吧。

和大象的聊天極具挑戰性，這是一只一年讀了40本經濟學、哲學等經典天書的大象，還是一個一年要看數百個創業者的投資人。他會隨手捧著一本諸如《人的行動》、《電的旅程》等經典天書。所以，要聽懂而且跟上他談話的節奏和步伐，最好的方法就是點頭，假裝明白，然后悄悄標注疑點，私底下狠狠地惡補并查漏補缺。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也恰好在于一年40本天書的距離。一個多小時聊下來，到底消化了幾成尚不知曉，但有一句話我是聽得清楚明白。大象說，對于年輕人來說，沒有一種比讀書更好的方法，讓自己變得牛逼！

這句話，他還認真地記錄在自己的隨手筆記里。這絕對是一只愛思考、有人愛也有遭人恨的個性鮮明的大象。如實記錄，以饗同道。

1.印象大象

2014年采訪項建標的時候，他正在預見一個屬于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新未來，當時他借助B座12樓自媒體平臺，舉辦一場場的創業活動，發布一篇篇激情昂揚的文字，為了讓更多的人理解并擁抱互聯網。

當時，移動互聯網還是一個多么新鮮的概念，但3年后的今天，移動互聯網時代已然來到；當時，很多人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投資APP，今天，APP早已經成為了承載功能的基礎工具，無所謂投與不投。

這個新時代，技術更新迭代之快，前所未有。昨天我們還在為阿法狗戰勝柯潔耿耿于懷，今天轉眼間，阿法狗自己也成了戰敗的失意者。這就讓投資的思維活動變得更具挑戰性、更加刺激了。怎么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潮流里，把握住時代的脈搏，提早預見新趨勢并且提前布局？作為一位新時代的投資人，靠著什么樣的資歷和稟賦生存下去？項建標說：“靠才華！必須要赤裸裸地拼才華！”

才華橫溢，本質上不是一個偶然事件，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才華從哪里來？項建標說：“讀書??！投資行業很特別，它特別強調思想的重要性，如果沒有思考，在這個行業做不到出類拔萃?！?/span>

所以，為了變得“才華橫溢”和出類拔萃，他是幾十年如一日地逼著自己不斷讀書，讀經典書?！巴顿Y比較特別，它可以像學者那樣在書齋里思考、決策”。但投資同時也是一個逐漸精進的過程，還需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耐心等待，等待“時間的玫瑰”。

對投資人來說，慢意味著要耐心，耐得住寂寞。一旦投下項目、播下種子，要有那份靜靜等待花開的寧靜和淡定。但作為一枚優秀的投資人，你要感知到這個時代浪尖的脈搏，和創業者“同呼吸共命運”，又要求擁有激情昂揚的斗志和敢于暢想著美好未來的勇氣。所以，項建標對“投資人門檻很低”的說法不以為然，“門檻低嗎？我覺得是很高，而且越來越高?！?/span>

一件白T，隨意休閑的穿著，看著有些不修邊幅，臉色和言語間卻透露出一股風骨。大象不是不在乎形象，他只是更在乎言談舉止上的氣質、思想上的深度形象，在他愛恨鮮明的言辭間，透露出對自由和美好生活的真切向往之情。當然，現實是否真的如他標榜的那樣性感，可能又會是另外一回事。

不愛官場上的應酬禮節，但這又不是說要做一個完全不諳世事的“神仙”?！耙粋€投資人，一個中年憤青，一個通過讀書，痛苦地不斷提升自我，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戰勝自己”，這是項建標的自畫像原話描述。

但往往是當你沉浸在這樣一串充滿自嘲卻滿是哲思和文采的優美語言中時，他又會情難自禁地蹦出那么一句話：“投資這條路，他媽的，挺痛苦的！”

那么痛苦為什么又要非做不可？他又這樣解釋圓場：“投資總體上來說是快樂的，就像巴菲特說的，每天去上班就像是跳著舞去西斯廷教堂。但這并不意味著沒有痛苦。痛苦都是非常具體的，比如項目源，比如為什么錯過一個優秀的項目，為什么員工要離開了……但總體上是開心的?！?/span>

2.投資和概率游戲

從事天使投資已經10年了，項建標在投資的路上，跳過不少的坑，爬過不少的坎，當然也收獲了一批CEO摯友們。他建立了自己的創業媒體B座12樓，標榜說要讓創新得到贊賞，成為了杭州互聯網思維最早的一批“傳道者”。

所以，在杭城，他也率先播下了不少互聯網獨角獸的種子，51信用卡，并和51信用卡的CEO孫海濤合作成立互聯網基金投下了5個互聯網相關的項目；投下開始眾籌，投下有喵包包、人人視頻……

項建標說，人腦像阿爾法狗，它吸收了3萬多個圍棋高手的智慧，然后基于此，再對未來的投資機會作出認知上的判斷。所以，投資決策本質上是一場思維活動，是一個概率事件。每一次的投資決策，都是基于概率和賠率之間的權衡。但不可能將成功的概率和賠率通過一系列財務數據和公式，變成具體的數字，然后得出一個結論。真正到了每一次投資決策的時候，千言萬語，只能是化為一種感覺。

但他又完全不認可這種“感覺”是隨機的說法。它必須是一種擁有非常豐富的知識結構和認知模型基礎上的感覺，它也必須是綜合了社會學、經濟學、哲學等等多維度聚焦后得出來的一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是最考驗功力的時候。

說得有些繞口了，但項建標表情認真得像個書房里深居簡出的老學究。表面上看著是那么瀟灑不拘一格的一個人，但他又活得非常認真，不管別人是否理解和體恤。在他投資的CEO里，51信用卡的孫海濤，開始眾籌的徐建軍，都是一個比一個能侃的人，但除了能侃之外，他們更大的特點是 “風格”鮮明，身上總有那么一股寧死不屈的韌勁。他們會同時創過好多次業，失敗過，自然也焦慮迷惘、痛哭涕流過，一路走來卻總是不乏一批視死如歸追隨的“兄弟”們。這種種風格摻雜在一起，就讓他們的創業故事盡管艱辛卻又異常生動精彩。

“這才是我要找的CEO。投資首先是投人，人的格局有多大，事業自然能走多遠。那時要說我知道有一天開始眾籌會變得這么大，那肯定是騙人的。但今天來看，他還能走更遠，我相信?！表椊苏f，他認識徐建軍10多年了，為什么投他？就是當時覺得這個人靠譜，能做成事。果真，徐建軍不僅沒讓他失望，還遠超出了他的預期。2017年8月份，開始眾籌宣布已完成C輪1.9億元融資，云峰基金領投，儼然成為一家市值超過10億元的小“獨角獸”。

雖然，事后回憶起來，當時的投資那么果斷、堅決，意氣奮發，好像德撲場上一個個速度、果斷的邏輯推理。但具體到現實的社會卻要復雜得多了，當“感覺”只是提供一個感性的認知，無法去確定各個要素的重要程度，有時候決策就會變得糾結。

在來接受采訪的路上，項建標還去見了一個創業項目，這已經是他們的第三次見面了。之前的兩次聊天，判斷行業沒有問題，創始團隊也挺好，但因為“總感覺哪里沒有到位”，一直沒定下來投或不投，所以挺糾結。

“糾結的時候，不得不一次次地聊，其實挺浪費時間的?！表椊饲屏艘谎凼稚系臒?，輕輕彈了下煙灰，皺了皺眉，不自覺又陷入了 “到底哪里不對勁”的糾結思緒里好大一會。

所謂投資的“感覺”，并非無根之源，放眼投資界，兩位教父級人物：芒格和巴菲特。但項建標喜歡芒格遠勝過巴菲特?！懊⒏竦耐顿Y直覺基于他自己對投資從心理學、哲學、經濟學等系統思考，并自成體系。但巴菲特的成功更多的在于他的實戰業績，和對經驗投資理念的成功運用，他沒有形成自己獨有的思想體系?！?/span>

巴菲特說，所有的投資的價值歸根結底都是現金流的折現，但芒格說，我從來沒看他用過，巴菲特回答說，如果一個項目要用現金流的折現方法計算，說明這個項目還不夠好。這是對投資項目邏輯的最精彩的回答。當然，巴菲特也說過，好項目是“聞”得出來的。

概率也好，心理上的“誤判”也好，感覺也罷，項建標一直都在嘗試著用自己的方式去追逐心中的夢想，并在這過程中，“順便”建立一套自己“聞項目”的獨家秘笈。他說，基本上每一次的讀書，每一次的自我感覺精進，都因為基于閱讀和總結實踐經驗后，對自己投資體系的不斷完善。

“我自己可以感覺到這些年的精進，身邊的人應該也能多少感知到?！彼f，“至少，今天再去投下一個項目后，心里更有底了，不會再像當初那樣心里忐忑、難以安枕?！?/span>

天使投資的痛苦之處在于，一旦項目失敗，血本無歸，但資本本身卻是逐利的，無法寬容失敗。反之，天使投資的魅力也在于此，高風險的“對賭”之后，一旦成功，收益是數千倍乃至更高。但項建標認為，天使投資也有自己的止損法則，就是大數法則。就像彼得蒂爾講的，往往投資的項目組合里，第一名的項目收益占了大部分，第二名的項目占了第一個項目之外的所有收益。所以投資允許有失誤，這些失誤的風險也是可以被前幾名項目的收益所覆蓋。

3.用投資，“任性”追逐心中的夢想

現實不盡如人意/但絕不妥協生存

因為世界與你/從來不是涇渭分明；

商人重利輕離別/是詩人的誤解

只有置身其中/方能感受它的迷人——

我們在此/享受同道的共鳴

被慰藉的喜悅/或是找到生存人間的意義

……

這個文藝范十足的開場白，來自盈動資本的創業活動開場白《致我們想要的世界》。

投資對于創新經濟的意義非凡，是因為投資本質上是一個選擇，你要有前瞻性，還得有自己的“風格”，而在你確定所有這些選擇之前，首先得想明白，你不投什么。這是項建標20年讀書和投資實踐下積累的又一個重要投資法則。

拍照片是不拍什么，畫畫是想明白不畫什么，講究“留白”。為什么強調“只投我想要的世界”，投資人追求的是什么？夜夜安枕。這就是他的安枕秘籍。

“因為這個世界的機會太多太多了，我們那么渺小，精力如此有限，只能選擇其中一部分‘我想要的’就足夠大了?！?/span>

盈動不投什么？項建標列出了三大禁忌：

1、只想著賺錢的，不投。因為沒有愿景，沒有立足于創新。

2、三觀不正的，不投。不是建立于科學世界觀的項目不投，包括所有保健品類的領域項目，百分之百確定不去投。

3、沒有互聯網思維的不投。什么是互聯網思維？就是一切以用戶為中心、迭代思維、管理上遵循終端決策機制。

徐建軍說，做一個好的產品，我們首先要明白一點：我們都是小人物，在這個社會里，我們（創業者）不是什么大人物，是非常非常微小的人物。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風格”。風格，可以理解為我們對生活甚至是對世界的一種理解，我們把它稱為共同愿景。他說，要用平庸報復這個社會。

項建標太喜歡徐建軍身上這股才氣勁了。創業者們在用創業的方式來選擇、塑造他想要的世界，投資人則是手握資本來篩選、塑造“我想要的世界”。渺小卻又意義重大。

“這個說出來可能會被笑話，但投資對推動社會進步里就是在變得越來越重要?！表椊苏f，錢本身是中性的，但投資作出的選擇就很有意義。

芒格說，做一個不賺錢的企業本身是不道德的。作為投資人，現在再去投資一個傳統低效率的企業是不道德的。落后的，傳統的就是應該被淘汰，就是不應該被扶持和保護。

“這個理想今天很渺小，但我確信，我在用我的方式在突破、在尋找一種改變這個世界的正確方式，而且今天我這個理想確實在發揮重要的作用。其實，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突破?！?/span>

為什么投資要有前瞻性？項建標喜歡用小米手機和錘子手機截然不同的命運來說明問題。為什么羅永浩和他的錘子手機充滿了情懷和創意，命運卻如此多舛，推廣之路充滿艱辛？因為時機。錘子手機比小米手機的面市足足晚了兩年，這兩年，是對一個產品的生存周期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今天來看，放眼望去，未來3至5年的機會何在？大象說，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消費和文娛；互聯網金融。找個正確的方向和領域，然后再尋找這些領域內的頭部公司。這是一條大概率正確的投資路徑。最近，盈動和51信用卡合作成立了一只互聯網金融專項基金，已經合作投資了5個項目。但三大領域中，大象最喜歡看中的還是文娛消費。

“這個領域的空間太大了，機會也非常多。典型的像人人視頻?！?2015年，盈動投下的人人視頻；最近，人人視頻宣布完成1億元的融資，短視頻內容的價值正在被市場認識。

就像新零售，現在很熱門，但如果提早兩年布局就完全不一樣了。所以，投資，除了方向，時機太重要了。大象說。

最近，他又看好租賃市場的時機，投下了有喵包包，投下了機蜜。他說，當人們的消費理念完全改變，資產的所有權已經不重要了，背后產生的大量的創業機會，叫人欣喜若狂。

“我還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訂閱式的消費要起來了。正在尋找訂閱式消費。無人貨架錯的，應該是冷鏈貨架?！笔聦嵣?，大象已經悄然布局了新零售的代表樹懶鮮生。

 盈動資本的投資總監徐佳歡最近發表一篇研究文章，解密消費升級背后的真諦在于資產運營效率的提升。他說，圍繞著資產運營效率的提升，是人們對資產所有權的淡化，由此，有了共享單車，有了共享充電寶等等。

這能較好地解釋了項建標對于新零售的熱愛，對于“共享經濟”、“租賃經濟”的鐘愛和認可，是有真正經濟學意義上的深層邏輯的。

而風格也好，前瞻性也好，追根究底，這個時代的競爭，本質上是認知上的不對稱問題，不再是信息上的不對稱。這個被他追隨數年的老員工描述為“一個心懷著笨拙溫情的老男人”，用他20年的讀書積累的所有哲思精髓，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濃縮為精煉的語言，拋出來，滿懷誠懇，干貨滿滿，又才情四溢。

他說，他花了20年讓自己變成一個有知識的文人，又花了20年讓自己排除思想上的毒素，變成一個思想比較正的人，建立自己的樸實的價值觀。在任何領域，如果這個人的價值觀不正，這個人很難有大的成就。

“這一代人發生的巨大變化，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這是一代沒有經歷過匱乏的年輕人，他們慢慢成為消費主力的時候，整個社會的全方位變革就開始了。在這個全新的時代，匱乏沒有了，這是一個無限豐饒的世界，所以，所有原來的消費品牌都需要消費升級，你說有多少機會？機會是正態分布的?！?/span>

“但對創業者來說，要找到這些未來可持續的創新機會，還需要才華。投資也一樣，想要脫穎而出，想要抓住這個時代的脈搏，你有才華嗎？”

可是，什么叫才華？它可以具化為哪些具體的特質？或許是一種生存的智慧？是一種接受延遲回報的特質？是獨具一格的“風格”？

他用他最樸素的價值觀，來緬懷過去吃過的苦、走過的彎路和跳過的坑；也用他最深層的思考，來記錄這個變革的新時代；用他“渺小”又風情萬種的理想，去塑造他想要的理想新世界。

什么叫智慧？項建標說，未來是一個必須標簽化生存的世界，必須學會打造自己的IP。一個人牛逼與否，關鍵還在于他能否接受延遲回報。扎克伯格如此，后來的新秀Snapchat創始人亦如此，他們都在事業如日中天之際、在別人開出漂亮的價碼想收購的時候，選擇了拒絕，選擇了延遲回報，這才有了今天偉大的facebook，有了今天估值超過250億美元的Snapchat。

“我迄今也想不出來，除了讀書，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解決認知差距問題。我們這代人，一定要孩子們明白，沒有比讀書更好的方法，讓自己變得牛逼，變得才華橫溢。當然，前提是要正確地讀書?！?/span>

大象哪些不可錯過的經典語錄

1.本質上，我是一個對人性有深度洞察的消極的樂觀主義者。就像馬東說的，他的底層是悲觀的，但是表現出來又是樂觀的。

2.投資是認知的紅利。

3.價值觀是幫助我們選擇的武器，如何選擇，重要的不是認清楚他是什么，而是我們需要什么。價值觀是人生得失的定價模式。定價不是具體價格的標注，而是對重要度的一個排序。

4.我們接受的信息，是大量確定的信息information。但是現在接受的都是無意義的信息，是message，需要用大數據思維。就是概率思維。

5.讀書是一種延遲回報。是一個非常緩慢的裂變過程，缺乏及時的激勵，所以很多人很難堅持下去。棉花糖效應的故事告訴我們，延遲回報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品質。

附：大象的2017年私人書單

《人的行動》

《電的旅程》

《錯誤的行為》

《世界為何存在？》

《機械宇宙》

《認知的紅利》

《有限與無限的游戲》

《約瑟夫——一個政治學人物的肖像》

杭州市高科技投資有限公司是杭州市政府授權杭州市科委出資成立并管理的國有投資公司，注冊資本22億元。旗下業務包括杭州市創業投資引導基金、天使投資引導基金、政策性擔保及其它投融資服務。公司被評為科技金融控股集團十強，名列中國備案創業投資企業管理資產第26位。